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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 无面人(十三) (第3/3页)
看来把墙壁放在第一个拐角处是正确的,若是直接放在小巷入口,难免要因为过于丑陋而吸引过多注目。 但她却显得心满意足,犹如人生第一次烤制面包的小孩,哪怕自己的脸颊和双手,以及工装服都被黑色和灰色的“面粉”弄得脏兮兮,做出来的“面包”亦是卖相极差,也会轻易被顶着“亲手制作”这一名义的风味所感动。 “真是一面好墙!”她说。 是好墙吗?我看了半晌,也找不出来哪怕一个优点。 * 在乘坐亚当驾驶的货车回去的路上,因为终于是闲下来了,所以我就思维发散,又想起了刚才那些有的没的。 我很容易忘记,她的年纪其实比我大上几岁。 在作为无面人活动的时候,我总是忘记自己现在的岁数,不自觉地视自己为二十四岁的社会人,然后这个“社会人”从某一天开始学习起了武术,之后又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,尽管是个胆小鬼,却擅长恐吓和突袭,还把自己打扮成了吓人的角色,也慢慢地有了一些名气; 但其实我如今才十八岁,就读于河狸市某某高中的三年级,班级里的同学只知道我的学习成绩不差,以前体育也很好,而黑色地带的身份则是从十五岁开始的,绝非什么二十四岁——听上去真的太扯淡了,不是吗?然而只需要佩戴面具,或是经过易容,并且捏造嗓音,用成人的口吻说话,其他人便不知道,也不相信,更不认为,我其实今年才正式成年。 不知不觉地,我自己也不那么认为了。因为我的内在确实藏着成人的灵魂。 可她终究是比我还要大上几岁,虽然未经易容的她跟未经易容的我站一块儿(假设有这个机会),也与同龄人毫无差别,但到底没那么容易混为一谈。 而如果把我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岁数加到一起,反而是我老牛吃嫩草了,倒也是不伦不类——只不过,因为我从未体验过二十四岁以后的人生,所以也不可能把自己当成四十二岁的中年人。“心理年纪四十二岁”这种话,听上去更像是自嘲。 在我用这些思绪打发时间的时候,亚当左手把着方向盘,右手从脚边拿起一个纸盒,转头问我,“这个我就带回去喽?” 里面是那只失去颜色的鞋子。 “随你处置。”我对此无可无不可,虽说鞋子很是怪异,但那本来就是她的物品。而我既非研究者,也无研究器材,她想要拿走就拿走吧。 若是那鞋子突然产生异变,比如说,突然长出一只巨大的,散发口臭的,流着口水的嘴巴,然后趁着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爬到她身边,一口将她吃进肚子里——虽然那令人遗憾,但也是她自己管理不善的责任。 “姑且多问一嘴,你要拿这个去做什么?”我问。 “要做什么呢?我自己也没想好,但总不能随便丢弃吧。”她说。 经过之前那家小饭店的时候,我们对视一眼,借着吃夜宵的名义,去看看老板和老板娘。那两人已经和好如初,似乎也意识到了某种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怪异阴云已经散去,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与我们闲聊。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,却也觉得终于放下了担子。 “是否安心?”吃完夜宵,走出小饭店以后,她问。 安心了。但我当然不会直说。而是答非所问,提出委托,“回头帮我调查调查,最近两天在这附近是否发生过恶性事件。钱我会照付。” 她笑着说:“既然是这种事情,就给你算免费吧。” * 次日傍晚,倒还真的让她调查出来一桩恶性事件。 但这事与血祭仪式的残留影响无关,也并非发生在那条小街附近,而是在河狸市的四区——今天中午,一名灵能者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了另一名路人,此事火速插播进了今天的午间新闻。 新闻上的男子,赫然戴着墨镜和口罩。 他是正在发疯的长谷川。 但,经过商量以后,我们却并未将“抓回发疯的长谷川”,放进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里,况且想抓也不知道往哪儿抓,因为他现在又隐藏起来了。 重点是这个遇袭的路人。 如无意外,神秘组织的本体,很可能已经到了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。